我在屋里宅了半个月。一开始守着那些美好的回忆,日子并不难过。可渐渐的,我开始频繁的发热、头晕,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更不要说那种针刺一般的全身疼痛,折磨得我痛不欲生。止疼药成了我唯一的救赎。我从每天三片,增加到六片、十二片……半个月后,厉云琛找到了我。当时我正坐在一家苍蝇小馆,点了几道家常菜。其实没什么胃口。只是觉得这家馆子有别的意义。玻璃外,一辆黑色商务车停靠下来。有人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你果然在这里。」我一抬头,和厉云琛四目相对。「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我夹菜的手抖了抖,没说话。「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见我不回应,他不由提高了音量,引得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以前的事就算了,今天你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计较。」我腾得放下了筷子,彻底没了食欲。留了钱在桌上,我站起来走出饭馆,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厉云琛攥住了手腕。他怒气勃发:「陆晓晚,作也要有个限度。」我被拽了个踉跄。眼前一阵发黑,人和物像打上了马赛克,一瞬间都模糊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强忍着一把甩掉了他的手。「厉云琛,要我说几遍,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指了指黑色商务车后座放下车窗的女人,「你已经有了姜羽禾,就请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好吗?」可能是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厉云琛的面容松动了一下。他静静地看着我,像是在分辨我说的是真话假话。多么可笑。从我被死神判定还剩三个月的时候起,我就决定了。最后的时刻,我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该跑出来牵动我的情绪。
厉云琛,他不配。
「阿逸。」姜羽禾一直没下车,只露出半张雪白的小脸。透过车窗,她远远地叫了他一声。厉云琛走了。看着车子扬长而去,我觉得有点讽刺。原来厉云琛也有听话的时候啊。只是分人。-晚上,我打车去了趟市医院,想再开点止痛药。「晓晚。」我转身一看,是钟医生。厉云琛的主治医生。之前厉云琛病情不稳,我隔三差五去找他,拗口的药名张口就来。他笑我:「放轻松点,你比云琛还紧张。」现在我裹得像粽子,帽子檐又压得低,他还是一眼认出了我。「好久不见。有时间谈谈吗?」我没好意思拒绝。他一坐下就直奔主题:「你和厉云琛最近怎么了?」「没什么,成年人,不合适就断了。」可能我语气不好,他抬眼打量我,斟酌半天才开口:「我没当和事佬的想法,不过厉云琛最近总是做出格的事,他妈妈也很担心。」说着,他把手机递给了我。是厉云琛的朋友圈。最新的一条,是他和姜羽禾在迪士尼的合照。身后是高耸入云的跳楼机,远处还能看到过山车的影子。玲娜贝儿摆在他和姜羽禾的中间,毛茸茸的脸上挂着幸福可爱的笑。配文:玩点刺激的。我忍不住攥紧掌心。真不要命。「你是最了解他的人,能不能劝劝……」「钟医生,」我打断他,在他手机里输入了姜羽禾的电话,「以后厉云琛的事,找她吧。」「她才是那个能让他听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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