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邦,我死了之后,你娶了你师娘吧!”
病床上,处于城郊边缘的青石村,年仅三十一岁的木匠师傅刘万河躺在床上,一脸无力却又期待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陈兴邦。
桌子上,是用红漆漆过的斑驳红色,但是在岁月的侵蚀下,早就已经破败不堪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早就已经凹陷下去的铝饭盒,上面还有些尚有余热的饭菜。
看着菜式并不丰富,尽心力切下来的肉,竟然没有吃完,颓然地躺在白米饭上面,显得有些浪费。
铝饭盒的旁边,放着一个搪瓷缸子。
红白相间之下,显然有些古旧。
陈兴邦有些懵,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是昨天那个云省漂亮妹子让自己吃多了菌子产生了幻觉吗?
于是他将视线投向了漆黑到已经看不到本色的墙壁上去,那里钉着一本日历。
日历上显示的日期是1987年七月三日。
他猛然间变了脸色。
他记得自己在前世最后的画面。
昨天晚上,手贱的他打开了逼乎,有个二逼邀请他回答了一个问题。
“每一个人都会在自己的人生里留下些遗憾,如果能给你重活一次的机会,你会选择回到哪一年弥补那些遗憾?”
因为早些年做餐饮而买下一大块地皮建酒店纯赚几百万之后遇上房地产大爆发转手将那一大块地皮卖出去,最后净赚一个小目标的钻石王老五陈兴邦反手便将自己刚刚到账不到两天时间的银行余额与床上那个逼……啊不对,脸美腿长腰细的小姐姐截了张图出去甩在了回答上。
“泄邀,人在床上,怀抱美妞!不好意思,失败者才会想着重生,对于成功者来说,不需要重生!”
潇洒地把手机一扔,转身便拱起了怀中才二十多岁的漂亮小姐姐。
但是转眼间,自己竟然重生回到了30年前?
那个1987年的夏天!
他再次扭头,果然,在离着自己不足两米的距离上。
一个恬静的美妇抱着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女孩坐在那里,眼睛里似乎是带着泪,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叫苏静,是自己的师娘,也是刘万河的媳妇。
如果要形容的话……不用形容,看过乔家的儿女没有?
马素芹!
几乎就是一样!
特别是脸颊处的那两个酒涡,一笑起来就要迷死个人。
不笑的时候,也是风情万种!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她今年不过才二十八岁。
真回来了!
这一下陈兴邦可以确定了,自己确实是回到了1987年。
“咱们家里原本就没有什么余粮,我虽然做木匠,但是赚的钱也不多,我死之后,她们娘俩便会失去所有,失去一切,就是连这几间屋子都未能保得住。你跟我虽然只学了三个月的木匠活,但是我也算尽心力教给你了。你……费些心思,当是帮我这个忙,把你师娘娶了,给她们娘俩一条活路。”
在那个连饭都未必能吃饱的年代里,孤女寡母的确实是养活不了自己。
“兴邦,你倒是说句话。”刘万河喃喃地说。
陈兴邦心就抖了一下。
上一世,他也做过这样的选择,那次他选择了中和之道,那就是拖延。
因为现在的陈兴邦有女朋友。
是本村的姚翠。
为了不让师傅过于担心,他只说会保护好她们母女,然后刘万河带着遗憾去世。
处理完师傅的后事之后,姚翠那边便让自己过去提亲。
陈兴邦就选错了那一次。
婚后,姚翠极尽作死之本事,将陈家弄得鸡犬不宁。
但是还没有等陈兴邦解决这件事情,那边刘万河的亲族想吃绝户,将苏静与刘小惜赶出了家门。
那天晚上,刚好自己出去做事了。
听说苏静带着刘小惜来到了自己家门口,却被姚翠大骂了一通赶了出去,说了诸多难听的话语。
母女俩绝望之下,投了梅江河,便此消失在了陈兴邦的印象里。
而陈兴邦伤心之下与姚翠离婚,顶着骂名离开了青石村,一头扎向了茫茫的南方,成为了打工大军的一员。
自此,做小吃,摆地摊,学厨艺……
终于一步一步做到最高……啊呸,不是,是买下了一大块地皮,建了一个酒店。
那些年来,不能算是大富大贵,但也达到了普通人达不到的高度。
可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随着地产时代的到来,他竟然也乘上了东风,最后自己所在的那块地被征收,而他净收一个小目标。
要知道当时他买那块地皮建酒店时,只不过才花了区区十几万块钱。
他认为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完美。
对了,除了被姚翠伤过之后,流连花丛,却再也不对女人付出真心。
只进入身体,却不进入心里,这是他的一贯准则。
“我……答应!”终于,此时陈兴邦点头回答,声音有些苦涩。
原来,自己其实这一生是有很多遗憾的。
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在苏静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伸出那一把手,拉她们母女一把。
“好。”刘万河微笑着点头,紧紧地握着陈兴邦的手,喃喃地说,“我放心了,以后好好待她们母女,我……我放心了。”
说完这一句话,刘万河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个教了陈兴邦三个月木艺的刘万河,就这么走完了短暂的一生。
身后,苏静低着头,开始啜泣了起来。
只有还不知道世事的刘小惜有些发懵,只是一个劲地说:“妈妈,你为什么要哭呀?爸爸是睡着了吗?”
再世为人,看到对自己不错的师傅就这么走了,还是令陈兴邦有些感慨。
他扭头上前,摸了摸刘小惜的头,轻轻地说:“小惜,以后跟着我了,放心吧,就算饿我自己,我也不会饿你们母女的。”
想到这里,陈兴邦有些心疼。
在刘万河家学艺三个月,苏静对自己真如对亲弟弟一般好。
木匠家里嘛,比起普通人家总是有些余粮的。
自己在家里吃不饱,奶奶不疼,叔伯不爱的,甚至连在他们家里都不大受尊重,在师傅家倒是吃的不错。
不敢说餐餐大鱼大肉,最起码有荤有素。
哪怕是刘小惜,也一口一个哥哥叫着。
可是前世,自己漩涡于姚翠的那些事情里,竟然未能对这对母女伸出援手。
这是他最愧疚的事情。
“兴邦,那以后就麻烦你了。”苏静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含笑而终的刘万河,心里有些悲凉。
尽管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是刘万河却给了她一片遮风挡雨之地。
现在,这个男人也已经走了。
天地飘然一沙鸥,自己竟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至于陈兴邦,他只学艺了三个月,养活自己?
他能不能行?
“师娘,放心吧。”陈兴邦的眼神快速地在她胸前掠过,脑海只飘过一句话。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妹妹当作宝!
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床上的刘万河身上去,喃喃地说,“先把师傅的后事解决了吧,日子总是一步一步向着前面去的,放心,饿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