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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

俞南晓转过头,宋萧然那双眼带着不寻常的兴奋,正等着她的回答。

她还没那么快忘记,这个人曾经给她下药。

自己怎么可能跟算计过自己的人,坐上同一条船呢。

“啪。”

猛地合起手中的文件夹,俞南晓一下拍到他的胸前。

宋萧然西装里搭的衬衫色彩总是很丰富,喜欢把领口开得很低,隐约露出结实的胸肌。

文件夹是塑料质感的,带着力道拍到他**的肌肤上,惹得他吃痛捂住前胸。

俞南晓潇洒转身,想打开车门下车。

眼睛在车门上绕了一圈,硬是没有找到把手,手尴尬地停在原地。

该死的豪车!

突然,车门开了。

她知道,是宋萧然开的。

俞南晓迅速起身,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快步离开。

身后宋萧然的语气不改,依旧是云淡风轻。

“晓晓,我给你点时间考虑,想复仇随时来找我。”

晓晓?

俞南晓嫌恶的越走越快,丝毫不顾自己没带伞,就这么莽撞地冲进雨幕中。

脑袋里所有的信息都杂乱无序,裹胁着她,让她心慌意乱。

上一次像这样的茫然失措,还是收到南港财大的录取通知书,得知江蓉改了她的志愿。

她在入玄棋室坐了一整天。

李莲娜和白弈和两口子,来回劝了一天,她愣是没吃没喝。

*

入玄棋室。

院内无人的一角,有处不起眼的高低石,流水从高而下,在周围产生一小圈雾气。

这是园林中常有的造景,跌水。

看着一涓细流从高处石堆跌落,不断浇在光滑的石面上。

俞南晓坐在屋檐下避雨,试图跟随流水声,雨水声一起沉下心。

不行。

心跳杂乱得根本静不下来。

宋谨言温柔的笑意,关怀的举动,总是在脑海不断回放。

他像一束阳光温暖地进入她的世界,因为他给予的偏爱,她鼓起勇气,不再怯懦展示自己的爪牙。

现在阳光灭了,她的世界重归黑暗。

还要告诉她,那光就是日光灯照的,假的。

太残忍了。

一阵冷风将雨吹到了她的脸上,她的神色有片刻的清明。

为什么公司那么多,恒宇偏偏要收购她所在的飞扬。

为什么她失业后海投简历,却只有恒宇要她。

为什么妈妈投资的第二天,就因为恒宇撤资,亏得倾家荡产。

为什么和妈妈打架的老同学,关于不去起诉江蓉,她提的唯一要求与恒宇有关。

现在一切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不得不去相信。

她被宋谨言算计了。

头脑终于冷静些,才能看清他们之间的差距其实一直存在。

宋谨言这样在神坛上的人,愿意花心思算计她一个普通人。

只有一个目的。

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的加入他的项目。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白奕和拿着伞眯着眼睛朝这边喊。

“那边的,是小俞丫头吗?”

“是我。”

“刚听他们说你到棋馆里来了,你怎么全身淋成这样?”

他举着伞走近,帮她挡住屋檐上偶尔飞溅的雨滴。

俞南晓仰起头,白弈和担忧的神色让她一阵鼻酸,委屈的泪花迅速盈满眼眶。

“白老师。”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她不说话,只是泪止不住的从眼睛涌了出来。

白奕和是从小看着俞南晓长大的,这小丫头受了委屈从不轻易认输哭鼻子。

他倒是没见过,她哭成这副模样。

白奕和看不得她像个落汤鸡,还哭得这么凄惨,硬是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赶她进屋。

“行了行了,先进去换身衣服吧。”

*

俞南晓换了一套棋馆里侍者的制服,头上搭着一条毛巾。

她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告诉白奕和,后者听了一脸悔恨。

“唉,当初你拿那几张习作出来,我就应该阻止你,宋谨言是什么人,你这个好骗的样子,还不被他吃干抹净。”

俞南晓终是没忍住,抬头问道。

“宋谨言是什么人啊?”

“活阎王啊。”

“两年前恒宇建设是宋氏最垃圾的子公司,现在恒宇是建筑工程界的TOP2,心狠和手辣,缺了哪个,他都不会稳坐这首席继承人的宝座。”

心狠、手辣。

俞南晓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

她讽刺地笑了笑,大概全天下,只有她用温和有修养,热心又善良来形容宋谨言吧。

桌上摊着一些纸张上,格子上标着序号,都是白老师的学生日常对局的记录。

她落寞地低垂下头,无意瞥了一眼,注意到一局练习记录。

这一局是白胜黑。

白棋开局一直很弱势,黑棋步步紧跟,很是强势。

几乎是白棋下一子,黑棋就跟在旁拦截。

但是在下至中盘的时候,白棋在四之七的位置落下,黑子瞬间陷入被动的局面,四处都没了气口,全盘皆输。

俞南晓盯着棋局,看得出神。

白奕和朝她手里看去,发现她拿的是两个学生的棋谱。

“这有什么好看的?”

她捏着记录表,凝神缓缓开口。

“白子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吗?”

刚才还在谈宋谨言如何算计她,马上又开始问围棋的事。

白奕和没想到她情绪转换得如此之快,顺手拿过棋谱扫了一眼。

“哦,他啊,拿白棋的这小子下棋时很会伪装,越强的对手就被虐得更惨。”

俞南晓紧盯纸张,眼眸逐渐深邃。

心里的怒火温吞吞地烧着,把这期间来她所有的感动、欣喜、悸动全部烧干殆尽。

宋谨言虽然是强大的黑子,但她也可以是处心积虑的白子。

此时临近傍晚,雨渐息,天空中出现红彤彤的晚霞,她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白弈和有些摸不着头脑,朝她挥挥手。

“别急着走,等下转你30万,你先还上你妈妈欠的钱。”

俞南晓坚定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白老师,但不用了,我想我知道怎么赢了。”

“赢什么?我说那个钱……”

白弈和话还没说完,俞南晓已经跑出棋室。

“这丫头,这是赶着干什么去。”

*

德林酒庄。

今晚宋氏在酒庄主办的慈善晚宴,以拍卖的形式,为南港市的特殊儿童募集善款。

能够进场参与的绅士名媛,皆是来自姓氏显赫的家族。

俞南晓没有邀请函,就站在宴会厅外。

气温骤降的深秋,她却刻意穿着单薄的连衣裙。

头发被她自己撩得有些微乱,白天淋了一场雨,此时身体有些发烫。

她强忍着头疼,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今天这场晚宴,是宋氏主办的,宋谨言不可能不来。

果然,没一会,宋谨言那辆加长幻影缓缓驶入车道,停在了门前。

他今晚穿着不同,是一身立体剪裁的黑色礼服,优雅又精致。

尽管俞南晓站在门廊外的柱子下,很不起眼。

但宋谨言下车站定,却一眼朝着她的方向望去。

看见他眼里泛起了复杂的情绪,夹杂了些疼惜,俞南晓知道。

这局棋,她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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