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沉甸甸的,我带着布匹回到侯府。
刚进堂屋,便撞见小姑子周维香。
周维香才十五岁,却被养得刁蛮无理,贪婪无度,见到我眼睛一亮,冲上来道:「大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然后一把夺过秋月手里的布匹:「啊,居然是织金妆花缎!我要了!」
我皱眉:「香儿,这是婆母要的东西,准备送给楼夫人的礼物。」
周维香抱着布匹不撒手,嘟嘴:「我不管,我就要!你再买一匹呗!」
我还想再劝,婆母进屋,冷着脸对我说:「她要就给她。」
我迟疑:「可是,婆母不是说要给楼夫人祝寿,特意准备织金妆花缎吗?」
「那你为何只买一匹?」婆母不由分说指责我,「多买两匹不就没事了?」
我抿唇。
又是这样,不管事实如何,最终错的总是我。
秋月辩解:「夫人,店家只剩一匹织金妆花缎了,还是少奶奶求了好久,才求来的……」
「住口!」婆母身边的张嬷嬷冲上来扇秋月一巴掌,「主子说话,一个贱婢竟敢插嘴!」
我赶紧拦住嬷嬷,走到婆母跟前福了福身:「是儿媳不对。」
婆母脸色稍霁,挥挥手道:「送不了妆花缎,我记得你嫁妆里不是有顶金丝冠吗?拿去做礼物吧。」
说完,她便挥手让我退下,不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
我动了动嘴唇,应道:「是。」
带着秋月退下,我回到院子里替秋月上药。
秋月哭哭啼啼。
我心疼地问:「很痛吗?」
秋月摇摇头:「奴婢是替小姐委屈。这些年,他们越来越过分,处处欺负小姐,盯着小姐的嫁妆薅,还逼着小姐回娘家拿银子,当真无耻至极!」
我心头一酸。
自从娘家闹着让我改嫁后,侯府便翻了脸,对我诸多挑剔。
后来,确认我没法改嫁,他们更是连面子都不屑维护,明着欺负我。
这世道,女子没嫁对人家,就是这般难熬。
给秋月敷完药,刘嬷嬷拿着账本走到我面前:「小姐,账本拿来了。」
如今侯府由我执掌中馈,面上好听,实际上侯府早就空了,是掏我自己的嫁妆养着一大家子。
因钱财吃紧,我对账目特别敏感。
翻看账本。
「找到了。」
账本上记载,青灰巷子每个月支出三十两银子。
连续支出一年。
「听说是夫人的远房亲戚住在这儿。」刘嬷嬷是我的陪嫁嬷嬷,解释道,「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我低头沉思。
侯府虽让我掌中馈,但贵重的房契地契铺子,全都在婆母手中。
我记忆力好,曾经查看房契时,见过青灰巷子的房契。
但只看了一眼,就被婆母收走了。
和周维海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住在疑似侯府的庭院里,每个月支出三十两银子……我不信世上有这么多巧合。
我抬头:「刘嬷嬷,拜托你件事。」
「小姐您说。」
我让刘嬷嬷找外面的人监视青灰巷子那边,秋月为她指路。
刘嬷嬷领命而去。
之后,我依旧不动声色地生活,一切如常。
三日后的夜里,刘嬷嬷急匆匆走进屋内,低声道:「小姐,今儿侯夫人去了青灰巷子的庭院。」
我颓然坐在椅子里。
婆母去了青灰巷子,足以说明那个男人就是周维海,而且婆母知道他没死!
「小姐,还有件事。」刘嬷嬷欲言又止。
我深吸一口气:「你说。」
刘嬷嬷咬咬牙,道:「我们的人说,侯夫人进门抱住了一个孩子,口中叫他乖孙。」
我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