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躺在地上口吐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时,我的心里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我蹲下身子跟他对视,在他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兴奋狰狞的脸。
怕我不听话,窑子来的人偷偷给了爹一包迷药,据说人吃下以后浑身的力气都会失去,我将那迷药偷来,全放在了爹喝的茶水里。
他果然浑身软得起不来,任由我在他身上捅了好几个血窟窿。
我的手稳得可怕,像是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可我记忆里自己并没有杀过人。
我发了疯,大脑一片混沌,眼前的天地血红,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躁动刺激着我,我丢了刀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脸。
冰凉的液体,不由自主上扬的嘴角。
将爹的尸身掩埋之后,我便踏上了去求仙问道的路,磕磕绊绊走了数月终于到了宗门。
我的资质过关,被带上山门,与一群同龄的孩子站在一堆。长老问我们有何喜好,将根据我们的根骨和喜好派分我们,喜好舞刀弄剑者有,侍弄花草者有,读书念经者有,问到我时,我想了一会儿,以最近一件触动我心扉的事做了答案:
「杀人。
「我喜好杀人。」
全场哗然,属于孩童质疑嫌弃害怕的目光接踵而至:
「真恶心,我们竟然要跟这样的人渣一起修行。」
「她不会想杀我们吧。」
「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她不会真的杀过人吧。」
我很是不解,明明我只是说了喜好而已,暂时也不想杀他们,他们却视我为洪水猛兽,一副恨不得除了我的样子。
巨大的威压笼罩在我头上,是长老走过来了。
他居高临下审视的目光让我感到不适,我有种感觉,他不该是这个角度看我,卑躬屈膝跪着的或者苟延残喘躺着的,更适合。
「禾栀,你的话可当真?」
我故作懵懂地看向他,改了回答:
「剑,我也喜好舞剑。」
长老抚须,评价我:
「心思不纯,难成大器。」
我盯着他手腕上的环状法器没说话,我记得我昨日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戴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本来是在一个新弟子手腕上的。
因为长老一句话,没有任何一座山峰愿意收我,我只是成为了一个打杂的外门弟子。
直到几年后,我在外出运货时遭遇山匪,被从天而降仙人一般的师尊救下并顺理成章拜入了他的峰下,成为他为数不多的关门弟子之一,从此身份水涨船高。
可怪异的是,即使师尊救了我命,我对于师尊这个救命恩人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也许是我天性凉薄,我不仅不喜欢他,还很厌恶他,每次他靠近我,我都十分反感,即使他修为高深又长了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脸。
我一向相信我自己的感觉。
我拜入师尊门下后,并没有从他那儿学到什么,他几乎将我放养,只让几个师兄师姐教我一些入门的术法,我学不够便常常跑去藏书阁偷书看,直到我把那儿的书几乎都看尽了也没见上师尊几面,师尊常常要闭关,我与他的交往甚浅,他在我印象里只有三件事:
一、救我于山林危难之间。
二、五十年前,被关寒牢前被他评价「顽劣不堪」。
三、就是现在他高高在上地对我下了惩罚:「死性不改,再关上三十年罢。」
五十年前。
我修炼小有成就,被允许与同门们一起下山历练,在途经一个小村庄时,发现此处有妖力残留。
经过检查,我们发现几个男子的精气被妖吸走了,他们虽然没死,但个个看上去面瘦肌黄,虚弱无力,一副纵欲过度活不久的样子。
我们追踪痕迹,在桃林里抓住了罪魁祸首——一只桃花妖。
可桃花妖貌美娇柔,泫然欲泣望着众人时,无人不对她生出怜惜之意,她又编撰了一番自己如何如何修炼辛苦,如何如何被人诓骗,说得众人对她可怜不已。
我只觉桃花妖哭起来的样子很是眼熟,但这并不妨碍我铁了心要杀她。
我站在了众人的对立面,剑尖直指桃花妖:「我要杀了你。」
一师姐娉娉婷婷站出来:「桃花妖修炼不易,师妹便饶了她这一次吧,她只是吸了点精元,并没有真正地害人。」
有人应和道:「是啊是啊,俗话说凡事留一线,禾师妹你就别这么死板嘛,大不了我们废了这桃花妖的修为。」
「师妹你不能仗着碧清仙尊的宠爱就如此嚣张跋扈吧。」
我冷笑一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