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攸宁在院中枯坐了一夜，直至次日天明。
天色刚蒙蒙亮，顾攸宁收拾好自己，便去见太妃娘娘。
可还没进屋，就听见一阵女子的娇笑。
顾攸宁心中一沉，加快脚步进去，就见冯玉儿正搂着太妃的手腕，两人姿态亲密。
她的脚步顿在门外，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看到顾攸宁，太妃的笑僵在了脸上。
太妃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将冯玉儿的手拉下来。
毕竟是个青楼女子，怎么也比不上儿子明媒正娶回来的王妃。
冯玉儿乖巧得很，安静柔顺地站在一边，还笑着向顾攸宁行了个礼。
顾攸宁侧过身，没有受她的礼。
“攸宁来了，过来我这儿。”太妃慈爱地朝她招了招手。
“娘娘。”顾攸宁朝太妃行了礼，步履僵硬的走了过去。
“玉儿虽然出身青楼，但只跟了朝宗一人。这么多年你跟朝宗都没能生个孩子，子嗣为重，我已经答应了。”
太妃娘娘的手干燥而温暖，这一刻她却觉得如坠冰窖。
见顾攸宁眼眸暗淡，不言不语。
太妃便拉了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懂事一点，过几日迎娶侧妃的仪式，便由你来操办吧。”
像被人按着头压在水中，一阵窒息感过后，顾攸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
太妃似乎也发觉自己这做法着实有些不好，便移开视线：“那就赶紧回去好好歇息，这几日把精神头养足了，好主持之后的仪典。”
顾攸宁屈身行礼，转身之后却觉得喉头一甜。
她生生将那口血咽下去。
朝宗，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夜间，朝宗过来找她。
他一进门便笑着搂了她：“昨天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好。你啊，就是这个性子太不好了，以后有个妹妹陪陪你也好。”
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真切，却如一把刀狠狠扎入她的心脏。
顾攸宁一点点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
朝宗脸上的笑意淡去。
顾攸宁一字一句的回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朝宗没说话，眼神却变得黑沉。
“既有新人，王爷不必委屈自己来陪我这个旧人。”顾攸宁直直看着他，眼里一片荒芜。
朝宗的心莫名的被刺了下，他的语气变得柔和，只说：“天色已晚，歇了吧。”
这姬朝宗是抱着她睡的，她很久没有与他同床共枕，何况还是这么亲密的姿势。
她久久没有睡意，就这么一直看着朝宗的脸庞。
外头下了一夜的雪，她躺在床上，心口上的那处伤又开始疼起来。
疼到极致的时候，她竟也觉得麻木起来。
次日顾攸宁醒来，身边一片冰凉，朝宗已经早早地走了。
她静坐了半晌，才叫银杏进来梳妆。
坐在正堂，管家呈了上来迎娶侧妃所需的物事。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厚厚的礼单，心中徒添悲凉。
这时，冯玉儿由银杏扶着，故意撑着个肚子走了过来。
仿佛没看见顾攸宁的皱眉和冷眼，她笑着向她行了个礼：“为了妹妹的侧妃仪式，姐姐在病中还要劳累，真是辛苦姐姐了。”
看她一副弱风扶柳的乖巧模样，顾攸宁却早就从初见面的一杯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货色。
“我没有妹妹，你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