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至南背对着黎晚蓁,抱着孟珺,将她护在怀里。孟珺吓到落泪,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脏了些许。
黎晚蓁鼻腔发酸,登时红着眼低头。
“至南,我、我肚子有点痛……”孟珺害怕地抓住裴至南,裴至南安慰了几句,将她打横抱起来,回头看见黎晚蓁身上那么多血时,神情怔了下。
“自己跟过来,我们去医院。”
他抛下话,先一步抱着孟珺往车里去。黎晚蓁沉默安静地看着裴至南渐行渐远的背影,起身想跟过去,可是没走几步就直接跪到地上。
她想叫裴至南等等她,可开口时,哇的一口血吐出来。
路人见状纷纷上前想帮她,黎晚蓁摆手拒绝了。她狼狈地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再次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上去。
黎晚蓁心想,裴至南用行动证明,即便没有他,她也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黎晚蓁坐在门诊室内,沉默地看着医生帮她处理伤口。
好在伤得不重,都是皮表伤,只是血流得多看起来吓人。
她慢慢走到检查室门口,透过窗户看着里面的情形。孟珺躺在检查床上,神色仓皇,她握住裴至南的手,似乎想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裴至南拍拍她的手背,低头跟她说了什么。
黎晚蓁看不见他的脸,但她完全可以想象,裴至南此时的神情肯定很温柔。至少是她久未见过的温柔。
她实在看得难受,抓住路过的护士,让她帮忙把支票交给裴至南。护士有些疑惑,但没拒绝。
黎晚蓁自己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家里,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入院治疗要带的东西。她的东西很多,这些年裴家在生活条件上从未亏待过她,裴至南更是时不时会送她点什么,随便一件都是价格不菲。
只是这些东西,黎晚蓁都没打算带走。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拿走也没意义。
她收拾好行李时,裴至南正好进了家门。他直接走进黎晚蓁房间,手里拎着一袋药,是给黎晚蓁带的。看见行李箱,他稍微愣了下:“你收行李做什么?”
“无聊,收拾点旧衣服捐掉。”黎晚蓁语气平静到麻木。
裴至南没有生疑,说:“马上换季,你是该添新衣服了,我让艾伦明天拿这季的新品来给你选。”
裴至南给她买衣服的方式是直接让奢侈品店的店员带着当季新品上门供黎晚蓁试穿。黎晚蓁以前觉得裴至南对她真的很好,可现在她才懂,这对他来说就跟在路边随手喂喂小猫小狗一样。
他可以对黎晚蓁这样,就可以对别人这样。
黎晚蓁从来不是他的唯一。
“你让护士拿支票给我什么意思,你哪来的钱?”裴至南拿出支票,问道。
黎晚蓁眼帘微低,笑得清冷又疏离:“我存的呀,听说养小孩很费钱,你就收着吧。这些年也麻烦你照顾我,就当作我的一点心意。”
裴至南皱眉,黎晚蓁的客气让他颇为不适。
他垂眸看向黎晚蓁腿上贴着胶布的地方,蹲下身想去碰,可黎晚蓁却猛地后退一步躲开。
黎晚蓁说:“裴至南,你明明不会回应我的感情,为什么总是要对我这么好。”
“哥哥对妹妹好有什么不对?”
“可我没把你当哥哥!”黎晚蓁几乎是咬牙地说话,“我过阵子会搬出去。”
裴至南稍稍沉了脸,问:“就因为刚刚吃饭时,孟珺吃了你的点心,所以你就闹别扭?”
黎晚蓁突然有些想笑。
谁会在乎一份点心?
她在乎的是以前只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却莫名要分给别人;她在乎的是裴至南心里的位置装了别的女人。
她不要什么雨露均沾,她只要唯一。
可裴至南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黎晚蓁嘲讽地勾起嘴角:“就算我再犯贱,你也不用这么让我难堪吧。我看起来很在乎那点小便宜?”
裴至南看着黎晚蓁微红的眼圈,眼神闪了下:“我没有那个意思。”
“可你已经这么做了。”黎晚蓁说。
裴至南沉出一口气,道:“搬不搬随你。”
黎晚蓁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枯寂。她说:“嗯,我的房间就留给你们当婴儿房。”
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入夜,沉寂的夜空忽地炸开一道惊雷,屋里紧接着停电。
黎晚蓁从梦中惊醒,在黑暗中沁出了冷汗。她小时候被学校同学欺负,关进黑漆漆的柜子十几个小时,从此留下阴影。
她有些躯体化症状,浑身止不住地颤。以前的每个雨夜,都是裴至南陪她度过。她裹紧被子蜷缩在床上纠结了好久,不得不下床去找裴至南。
可走到裴至南房间门口时,正好撞见他要出门。
“你去哪儿?”黎晚蓁诧异。
“孟珺留院,晚上要有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