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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我的生日结束还剩53分钟时,我和梁井绍的争吵又一次在那个名叫‘过往’的怪兽的推波助澜下达到顶峰。
彼时刚吵过架脸红脖子粗的我尚且蓬松着头发,在瞟了眼时间简单的梳洗过后,安静地走出卧室推开门。就像多年前父亲离开时那样,仅仅是将行李箱拖到门口,从鞋柜里找出鞋子,利落推门。
梁井绍照旧呆在房间里打游戏,从传来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尚有些气急败坏。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似乎突然不爱他了。
很奇妙。
至少是从没有过的平静。
就好像是被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踩了一脚,你拍拍鞋后继续往前走。
可事实上,梁井绍绝不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如果要问我跟他之间有什么念念不能忘的往事的话,大概就是我爱他,他知道。他爱她,我也知道。
梁井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从小暗恋,长大后死缠烂打的白月光。他有个与我相貌极其相似的朱砂痣——宁清。据说是在梁井绍高三那年路过一家包子铺吃包子时遇到的。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就是一眼喜欢上了人家,且持续着从高中到了大学。
了是谁说过,生活就像一场闹剧。
宁清在他大一那年选择了离开。
于是乎,在他莫名其妙跟那位宁清小姐分手后半年,我自告奋勇找上了他,美名其曰救他脱离上一段感情的阴影,实际上却是充当好一位替身的形象。
宁清是长发,于是我留起了长发。
宁清从来不吃芝麻酱,所以我也不吃芝麻酱。
宁清喜欢穿吊带裙,我就把整个夏天的短裤都换成吊带裙。
但事实证明替代品就是替代品,永远越不过正主去。
我跟梁井绍在一起后第一次的争吵,就源于我穿着那条与宁清所爱最为相似的吊带裙。
我本以为梁井绍看到后会对我产生一点点,哪怕是片刻源于爱屋及乌的欢喜。
但可惜,我失策了。
梁井绍在看到我穿着的那条吊带裙后眼神突然变得怪异。
在那目光里我并没有看到一丝温情,反而是厌恶,尽致淋漓。
他说:你别学她。
简短一句话。
那天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那么多次都忍过来,明知道他不会宠着让着自己,还是随着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梁井绍旁观者的样子让我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我用虐裙子的方式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把所有的吊带裙从衣柜中甩出,狠狠的扔在他面前,像是疯了一样用力撕扯。
最终,两个人不欢而散。
我承认,有那么一刻我是想问他为什么我跟宁清那么像,他却可以做到将所有的温情都给宁清,把所有的冷漠给我。
但最后,我什么都没有问。仅仅是一通发泄过后,默默收拾好一地的狼藉,而后去跟梁井绍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那时的我对自己的定位准确的过分,以至于那之后我再没有穿过吊带裙,也没有再主动去模仿宁清的穿衣风格,只是仍将长发留到了腰。
自甘轻贱。
我自己知道。
但我也知道,哪怕是替代品的身份都是我自己求来的。
我没资格,更没本事再去讨要更多。
诸如此类的事件数不胜数......
我跟梁井绍的争吵也从最开始梁井绍的冷眼旁观,到现在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梁井绍终于从最开始冷冷淡淡的样子变得染上了我身上的烟火气息。
可这样的他并没有让我觉得有多开心。
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年,在他看向我时,我仍是觉得他在透过我望着宁清。我总觉得自己是从一个木偶替身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复制品。
两年的时间,我甚至已经想不出自己曾经的模样。我将宁清作为指路灯,也终于失去了自己。
所以,在跟梁井绍分手后的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去了理发店。
及腰的长发在短短数分钟后化为乌有。
似乎是太久没有见到我短发的样子,视频里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见到我的瞬间先是愣了下,随后是一脸的撞鬼表情。
她问我,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竟然能舍得将一头长发剪掉。
我没有跟她说分手的事。
于是紧接着几乎是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她就又甩出了第二个问题。
她问我,是不是知道了宁清回来的消息。
是的,宁清回来了。
如果说这么多年,梁井绍从来不记得我生日这件事只是个储存矛盾的罐子,那么宁清回来的消息就是那个深水里的重磅***。轰的一下,全数炸开。
午夜11点,我无意间看到梁井绍跟宁清互发的短信,又见证了梁井绍一身酒气的晚归。
理智被控制多年的情绪死死压制。
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替身做的太久了,导致开始产生了逆反心理。
那一晚,我仿佛魔怔般,在质问梁井绍是否是跟宁清在一起喝酒,得到肯定答案后,突然就对着刚回来的梁井绍说出多年的不甘。
没有征兆的怒意来的措不及防。
在梁井绍错愕甚至是愤怒的目光中,我亲手扔了自己用攒了两个月薪水买来的情侣对戒,也扔了自己的生日蛋糕。
咣的甩上的房间的门隔绝了梁井绍的视线。
我仍记得他在听到我说出的那些不甚入耳的话时难看的脸色。
很爽,说不上来的爽。
发泄过后,我突然轻松了起来。
在我们第数次闹矛盾后的这天首次向梁井绍提出了分手。
没有牢***满腹,更没有欲擒故纵。
只是在收拾干净所有东西后给梁井绍留下了结束的纸条。
——分手吧。
三个字,干净利索。
我拖着巨大的行李箱离开了我们生活的小窝。
忙碌的工作让本就刻意遗忘梁井绍的我将他的影子从脑海里抹的干干净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很是充实。找好的新住所不大,却温馨的过分。
我以为那张纸条会是我跟梁井绍之间的句号,却不想在我搬来新住所的第六天后,又见到了梁井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