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见她一直盯着棺材,以为她是害怕,立刻放下东西上前去推:“笑笑别怕,妈现在就把这东西移走。”
好歹也是柏木的,至少几百斤重,王芸身子虚的一阵风都能刮跑,哪里推的动,当下脸憋的通红,都快急哭了。
曲笑顿时去帮忙:“妈,我们把这移到避风的角落里,棺材盖翻过来,放地上,晚上一个睡里面,一个睡盖上,正好当床使。”
没听见回应,转头却看到,王芸的眼泪簌簌的。
额,好想扇自己一嘴巴子。
瞧她虎的!
她是被科学洗礼过的,不觉得啥,王芸这个年代的人,又咋会不害怕,不觉得晦气?
“妈……”
刚想解释,王芸突然悲哭出声。
“笑笑,都是妈没用,让你跟着妈受苦,妈帮不了你,保护不了你,甚至连个像样的家都给不了你,你怎么就摊上了我这个没用的妈,以后可怎么办啊……”
自责无助,又像是心底积压了太久的心酸、凄怆、不安,终于有了发泄口,王芸哭的像个孩子。
曲笑只是抱着她,拍着她的背。
哭吧。
阴云堆积的太深,自是该下雨的,否则天就被压塌了。
许久之后,似是把这十多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眼泪都哭干了,王芸便擦了擦脸,不再哭了。
曲笑这才劝慰道:“妈,我不觉得苦,我觉得好日子这才刚开始呢,至少现在不用担心,挨打挨骂***迫了。现在又不是前几十年,还没听说有谁好手好脚被饿死的,我们自己不泄劲,生活才会有奔头。国家现在都越来越强了,我们就是顺大流,也肯定会越来越有钱,过的越来越好的!”
王芸被说的眼里也有了光,虽然觉得曲笑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可能是之前被桂娥气倒,昏迷了一天***后,心性也变了些吧。
不过,她自己不也做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么!
不再多想,心里又有了劲儿,王芸便捋了捋袖子,开始收拾屋子了。
毕竟晚上还要住呢。
曲笑见她不再暮气沉沉,稍微安了心。
和王芸说了下,便出了屋。
她得想法子赚钱。
现在太穷了,兜比脸干净,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像是在裸奔,太没安全感了。
穷的狗带的村子叫麻山村,三面环山,以前村民都是靠山吃山的,后来顺应大包干的潮流,家家都有了田地,现在除了捡柴会上山,没人再肯浪费那个脚力。
老虔婆等着看她们笑话,自然不会给她们田地啃。
所以,曲笑只能试试,能不能乘一把改革开放的春风。
八月份,秋老虎。
山上郁郁葱葱,遮阳却不透风,燥闷的很。
曲笑糊了把脸上的汗,左找又找,在看到一条小河之后,顿时觉得久旱逢甘露,奔了过去。
现在工业化才露尖尖角,一切都还是原生态。
一口清凉下肚,透心凉,心飞扬!
正要再掬一捧,看着清澈河水里映出的那张脸,怔了怔。
几十年没见到这张青春洋溢,满满胶原蛋白的小脸了,她都要忘了,她竟然这么美。
标准的鹅蛋脸,不及巴掌大,一双杏眼又黑又润,要是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眼里有星辰大海,眼尾一点淡痣,转眸顾盼时,不妩媚,却别有风情。
鼻子秀挺,***更衬得皮肤嫩白像牛乳。
精致大气,知性清婉。
她都要被自己美哭了好么!
不过,她并没有过多的沉迷在自己的美色中,因为她素来是,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吃饭的人。
毕竟,岁月能雕琢颜值,却偷不走内在。
眼下,她只是把关注点放在,垂在身前的及腰麻花辫上。
扯下发尾的红头绳,一头乌黑水亮的长发顿时如铺开的绸缎,又滑又软。
想到刚才在山上看到的,她已经有了主意。
一个小时后。
曲笑向山下走去,怀中抱着的短袖里,被比较坚硬的东西塞的鼓鼓囊囊的。
现在她只穿着浅色背心,胳膊上已经被夏虫咬了好几个红包,痒的很,却空不出手去抓,只能加快了脚步。
“笑笑!”
突然,有人喊她。
曲笑抬头望去,却没注意到脚下有截凸生出来的树根,脚上被绊了下,整个身子都向前扑了去。
“这是干啥,想我想的要投怀送抱?”
来人已经拖住了她的胳膊,曲笑这才没倒下,但是怀中的东西掉下了一些。
曲笑看着来人。
小姑娘比她还小一岁,圆脸圆眼圆鼻头,小嘴里的小虎牙又白又亮,长相很甜美,有些婴儿肥的圆脸也很喜庆。
但是随意扎在头顶上的道姑头,却显得她整个人都莫名的中二。
倒不是因为流行道姑头,而是她有些天生的自来卷,如果短发或者散发,那就是女版的金毛狮王,而她又手残,只会把头发抓在一起,用皮筋随意绑着。
她是曲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但是前世过的凄苦,结局也很惨,被家里逼成了“樊胜美”,最后得抑郁症***了。
赵珍珠从地上捡起皂角、几段新鲜的树根、一些树叶等东西,玩笑道:“你这是落魄的家鸡不如山鸡,穷的只能吃这些了?”
但是看向曲笑的面上却闪过心疼。
曲笑回过神来,心里想着,这一生,一定会尽她所能的把她拉出上辈子的牢笼,嘴上却无缝衔接了她们相爱相杀的模式。
“我这是响应号召,‘远离害虫,才能更好的进行建设工作’。”
赵珍珠看着她身上的红包,“啧”了声,很自然地从她怀中接过了“短袖包”:“那组织有没有告诉你,同志之间要互帮互助?为啥不带王婶直接去我家?那破房子是人住的地方吗?还把棺材当床,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你去看过我妈了?”
“嗯,等会你们就把东西收拾收拾,去我家,和我睡一个屋,婶婶睡床上,我们打地铺。”
先不说赵珍珠有个后妈,后妈又生了个男孩,好像六岁了,她后妈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前世把赵珍珠榨的一滴血都不剩。
再者,这也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