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的梦里尽是宋宁颀长英挺的身影。
大清早,春草跑来禀报。
“主子,宋公子说他要向你请辞,明***得寻他的朋友去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傍晚,我特意备下丰盛的酒席为他践行。
宋宁眸光深切看着我,说颇舍不得与我分开。
我暗自嘀咕:“舍不得?那你干嘛还要走?”
宋宁从腰间取下那晶莹剔透的玉坠送我,让我去北方走商时,务必要去京城寻他。
我心不在焉问:“上哪儿找?”
宋宁眼睛微闪,答:“去永福街的宁王府。我是府里的二等侍卫,自幼在府中长大,人人都认得我。来日只需说找‘小宁’,立刻就会有人带你来寻我。”
我闷闷低声:“人生苦短。我只要今朝,不想来日。”
宋宁哈哈笑了,举起酒杯。
“那咱们先来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甄兄,请!”
我心一横,掏出经商时从胡人手中买来的“三日梦”。
“宋兄,听说这酒极奇特,喝下能醉人三天三夜。”
宋宁惊喜问:“真的假的?闻着味道极醇极香!”
我摇头:“我没尝过,就这么一小瓶,足足要三百多——哎!你别喝那么大口!”
不愧是三百多两买来的稀罕玩意,宋宁彻底醉了,搂着我哼哼唱着将军令。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猿意马亲上去。
他却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很快从被动换为主动,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三日里,他时而清醒,时而醉眼迷糊,一直缠着我不放手。
“甄甄......你为何骗我?”他突然开口。
我累得昏昏欲睡,没好气道:“图你的种......骗你生娃,知道不?”
第三天傍晚,早已收拾妥当的老爹领着一众下人等待在渡口。
我在宋宁身边留下一沓银票和山庄的地契,麻利上船逃之夭夭。
出海行商路途遥远,风险极高,也极平淡无聊,但我和老爹早已习惯。
沿着河道南下,直奔出海口,随后一路往南,到了马来国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刚刚下岸,老爹就拉着我满城找最好的医馆。
一阵叽里咕噜后,老爹麻利让异国大夫给我看诊,又不停示意我的小腹。
“老爷!”一旁的夏荷看不下去,低声:“咱们小姐肯定是怀上了,你怎么就不相信呀?”
老爹嘿嘿赔笑,乐颠颠解释:“还是让正经大夫瞅瞅看,省得出了啥岔子。”
老大夫嘀哩咕噜问了一通,我用流利的当地语回答。
接着,老大夫抚须笑了笑,对老爹点头又点头。
老爹“哎哟喂!”激动得手舞足蹈,随即对着老天拜了又拜,“咱们老贾家总算有后了!乖女儿,你要当娘亲了!我要当祖父了!哈哈!”
夏荷低声提醒:“老爷......您是外祖父。”
“不管!”老爹傲娇道:“反正是我乖女儿生的,就是我们老贾家的!跟那姓宋的小子没关系!什么外不外!”
我***小腹笑嘻嘻:“对嘛!孩子是咱们家的。”
种骗来了,孩子怀上了,补偿也给了。
宋兄,从此咱们一别两宽,愿永不再见啦!
......
岁月如梭,我在忙碌收货中生下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娃,取名“贾亦真”。
老爹一边哈哈笑,一边哭得稀里哗啦,抱着娃娃不肯松手。
我也很开心,不过很快我就开心不起来了。
养娃带娃的日子忙碌得差点儿逼疯人,吓得我将儿子丢给老爹和春草她们,换上男装赚钱去了。
可怜春草和夏荷还没当过娘,就过上了惨兮兮的带娃生活。
我嘴上虽然嫌弃万分,但分离不到两天就开始想那可爱胖乎乎的臭小子,只能麻利结束买卖回去。
一年后,从大陆运出来的五十多船货物一一卖了出去,赚得盆满钵满。
我懒洋洋休息了大半年,见儿子已经能叽里咕噜说当地的两三种外语,才慢悠悠安排备货回国。
儿子张望茫茫大海,好奇问:“娘亲,我为何没有爹爹?”
我毫不犹豫答:“他死了。为国捐躯英年早逝,是一位伟大的民族大英雄。你以后要以他为荣,更要为他骄傲!”
儿子红着眼睛,哽咽问:“我爹爹叫什么名字?”
“额......”我迟疑起来。
儿子可爱的小脸满是狐疑,问:“娘亲,你是不是把我爹的名字给忘了?那他长得如何模样?”
我呵呵,呵呵赔笑:“时间太久了些......突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儿子失望叹气,转身问夏荷去了。
夏荷支吾答:“是一名公子哥,长得极英俊。等你长大些,你照照镜子就能知晓他长什么样。”
在海上兜兜转转行驶了两个月,几十艘大货船总算平安顺利靠岸。
老爹和儿子都憋坏了,将事情一概抛给我,乐颠颠牵起大胖孙子逛街去了。
“主子!主子!”我还没下船,一直负责陆上买卖的大掌柜惊慌失措跑下来,“主子,我给你的飞鸽传信可曾收到?”
我摇头:“没有,这一趟跑的海岛多,地方杂乱,一次飞鸽传信都不曾收到。”
大掌柜一听差点儿哭了,着急得抖手又跺脚。
“我猜也是如此,不然你也不可能一直没回信。主子,不好了啊!你——你被通缉了!”
我:“......”!!!
大掌柜解释:“老朽也不知是何缘故,自你们出海三个月后,各地城门都贴上通缉令,重赏一百两黄金抓捕叫“甄景”的年轻男子,上面的画像竟跟你有七八分相似。”
我很茫然,疑惑问:“我在陆上从不曾犯法犯罪,何来的通缉令?可有说甄景犯过何罪?”
大掌柜答:“......坑蒙拐骗,骗财骗色。”
我:“???”
出外走商我皆是用真名,住宿歇脚一般用假名。
我什么时候骗过财色?我竟毫不知情!
大掌柜谨慎叮嘱:“主子,为了安全期间,你——你恐怕不能做男子打扮,更不能用假名了。”
我有些不甘,道:“何处官府通缉甄景的?我要用重金聘一位状师为我伸冤辩解。”
“朝廷。”大掌柜缩了缩脖子,低声:“主子,咱们的生意这些年越做越大,指不定是树大招风。万一朝廷一个不高兴,偌大的家业恐怕会顷刻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