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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一碗已凉透的避子汤候在那里,秋草身子已经僵了,幸好昨晚秦随过来时带来许多上好的银丝炭,里外间都放了炭火盆,不至于冻坏。

她艰难地爬着进了里间,就见她可怜的姑娘遍身青紫,身下泥泞不堪,如同一块被撕碎的破布,了无生机。

屋里散发着***的气味,令人作呕。

沐清芷赤果果地摊在床上,秦随走的时候,甚至还颇为贴心的给她盖上了被子。

可身体暖了,心又如何能暖。

她不是没想过死,七尺白绫,一杯毒酒,哪一样都能终结她的苦难。

然而,一次肆虐之后,秦随状似无意地说起,她家破人亡似乎并非流民所为,另有隐情。

这让她收起了寻死的心,自己已经污浊不堪,就是死了也无颜见九泉下的爹娘。

若是能查明家里覆灭的真相,给沐家上下三十几口屈死的亡魂报仇雪恨,或许爹娘也会原谅她吧。

女人的身子利用好了,也是一柄利剑。

秋草的泪水就跟决堤的洪水般,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干过。

倒是沐清芷,收回涣散的目光,凝在秋草脸上,启唇绽放了一个妖异的微笑,

“傻秋草,哭甚么?服侍我清理干净吧。”

声音沙哑干涩,似是很艰难才说得出话。

沐清芷冷笑一声,嗓子都叫哑了,也未得到秦随的半点怜惜。

秋草去厨房,掏钱给婆子,要了一大桶滚水,回来兑上冷水,给沐清芷泡了个热水澡。

水汽氤氲里,沐清芷的面容有些看不真切。

她轻声跟秋草说:“待会儿服侍我穿好衣服,你就去回夫人话,就说我昨晚着了凉,今儿昏沉沉起不来,不能去给夫人请安,告个罪你就回来,到东院说一声,世子爷自会给我请郎中。”

秋草见姑娘这一身的伤,也确实没法子去夫人跟前露脸,答应一声,麻利地服侍沐清芷擦干净身子,回床上睡下,就去了夫人那。

夫人也没说什么,直说叫好好养着,等郎中来了看过就吃药,务必养好了云云。

倒是秦嫣,听得沐清芷病了,阴阳怪气地道:“不自量力的东西,真把自己当正牌小姐了?也不照照镜子,自己算哪门子小姐?”

秋草低垂着头,唯唯应声,

“三小姐教训的是。”

无论秦嫣说什么,秋草都

“对、对、对,是、是、是,”

主打一个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秦嫣也觉得难为一个丫头没甚意思,遂转头过去不搭理秋草了。

见秦嫣替自己表达清楚了看法,遂摆摆手,秋草见状,又行了礼,转头去了东院。

秦随似是对沐清芷的院子了如指掌,青草刚到,便拿了一瓶上等的药膏给她。

头上目光冷冽,此时青草也不敢顶撞,乖乖的道谢就迅速离开。

若是让秦随想起昨天的事来惩罚她,就没人能照顾姑娘了。

回到院子,大夫已经在给沐清芷看诊。

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大夫却是睁眼说瞎话一般。

“姑娘只是身体虚弱,偶感风寒,好好调理就是。”

沐清芷心中冷哼,面上平静道谢。

一看就是秦随的人,之前的避子汤都是他开的。

青草在旁边低着头,沐清芷幽幽叹了口气。

“青草,往后再不要如昨晚一般冲动,我护不住你的。”

青草全身一震,应了声是没再说话。

“你的身契掐在侯夫人手里,我的路引文牒也在世子爷那,一个逃奴,一个孤女,我们连逃的资格都没有。”

“好歹在这侯府,我只需要伺候一个世子,若是落入那烟***院,我更是难逃厄运。”

若不是秦随毁了她清白,她这辈子都会对他感恩戴德。

沐清芷躺在床上,盘算着该怎么脱身。

这样的日子,她快熬不下去了。

蓦的,沐清芷眼神一凝,七日后西凉侯府会举办一场春日宴。

说是为了世子接风洗尘,实则却是为了给秦家的姑娘们相看。

沐清芷眼睛一亮,心中隐隐雀跃,这是她的机会。

——

七日后,春日宴。

沐清芷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青草为自己打扮。

她特意吩咐了,只比从前稍多些颜色就好。

她只想找一个人品贵重的,哪怕是家世简单,一清二白,她都愿意。

隐在人群后头,细细的打量来人有没有符合要求的男子。

为了观察的更仔细些,沐清芷难免落了后。

待反应过来,却被一浪荡公子拦了下来。

“沐姑娘今日好生貌美,远远望着,还以为是天仙下凡呢。”

沐清芷眉头微蹙,抬眼看清来人时,心中咯噔一声。

是裴家那个有名的***,在家排行老二,裴怀。

这人惯会巧舌如簧,痴缠女子,更何况他还是秦嫣的未婚夫。

前几日因着他多看了自己几眼,秦嫣就敢动手打她。

今日若再被他缠上,又要给自己惹大,麻烦。

沐清芷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戒备,下意识地后退一大步,行了个礼。

声音却尽量保持着平静与疏离:“裴二少爷安好,我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请裴二少爷行个方便。”

裴怀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步步紧逼,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哦?沐姑娘这是何意?每次裴某一来,你就要躲,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甚?”

你要不是洪水猛兽,那恐怕全天下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

沐清芷暗暗腹诽,却是垂下了眸子,看起来乖顺无比。

“裴二少爷误会了,眼下我当真是有件十分要紧的事儿。”

她声音糯糯的,低眉间自带一种别样风情,跟个小猫爪似的,挠得裴怀心痒痒。

他腆着脸凑得更近了些,沐清芷下意识往后退两步,却被他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

男人的手指揉捻着她的袖子,被她拽了回去,也不生气,反而闻了闻方才摸过她袖子的手指。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在充斥着他的鼻腔,裴怀只觉得心都被这花香勾走了,玩味一笑。

“那你倒是跟哥哥说说,到底是什么要紧事,或许我裴某能帮你解决?”

沐清芷被他的油腻笑容恶心得不行,但面上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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