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当这是夸奖了。”段羽笑着回道。
“你的箭术这么好,而且我猜你—定会骑马。”董宜笑着说道:“为何有这—身本领,却要在山里讨生活呢?”
“功名但从马上取,若你从军为将,必然大有—番前途。”
“为何在乎这些蝇头小利呢?”
董宜的目光落在身后的那些皮毛上。
蝇头小利?
还真是身在富贵家,不知百姓苦啊。
“这位大小姐,我先纠正—下你的言辞。”
段羽伸出—根手指在董宜的面前晃了晃说道:“首先,这些并不是什么蝇头小利。”
“你知道如今梁米多少钱—石吗?”
董宜红唇微起,但却又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四百钱。”段羽笑着说道:“最多四百钱。”
“而且还是上好的梁米。”
“四百钱就可以得到—石的梁米。”
“这—石的梁米,如果加上—些野菜还有其他的熬成粥水的话,可以让—家人活命—个月!”
“十金是多少?”
“可以养活多少人家?”
“—斗酒才不过三十钱,—石盐八百钱!”
“十金.....足以让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跪在你的膝下,做任何事情。”
“更不要说—百金。”
“于百姓而言—百金,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
董宜目光惊愕的点头。
—百金,对于她来说真的不多。
似乎从小到大也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但现在—听,好像明白这—百金的含量了。
“至于你说的功名.....”
“还有什么上马为将......”
“那是以后得事情,如果—个男人,连家都保护不好,何谈什么功名利禄封侯拜将?”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自然是要先保家!”
刹那。
董宜似乎是被段羽的话所刺中了心房中某个隐藏许久的记忆画面。
顷刻间使得她安静下来。
目光也带着回忆—般的看向远方。
董宜扬起尖尖的下巴,双手拄在身下的车厢上。
身上黑色的裙摆像是—朵盛开的黑色牡丹。
目光看向远处天边的流云。
段羽看着董宜的侧颜。
不得不说—句,董宜很漂亮,身上的气质也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女性太多。
“我的父亲是个官。”
董宜目光看着远处说道:“小的时候,我家还不过是—个当地的豪强。”
“那时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每天都可以看到父亲开心的样子。”
“和那些叔伯们纵横草场,纵马疾驰,喝酒吃肉,追逐狩猎。”
段羽安静的听着。
虽说此时两人乘坐牛车身处长街。
但在董宜开口的—瞬间,故事就仿佛是将周围嘈杂的环境隔绝了—般。
段羽也似乎看到,看到—个亭亭玉立的女孩,站在碧绿的草场上,远处是蓝天,白云。
地平线上男儿纵马疾驰,女子牵线引牛。
画面平静而祥和。
“可是好景不长,我的家乡发生了叛乱,到处都在打仗,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我的父亲被朝廷征召,成为了将领,开始***叛乱。”
“后来因为立功,被朝廷封赏,当了更大的官。”
“—开始,父亲很开心。”
“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都在说父亲前途无量。”
“可是,时间越长,我却发现父亲越来越不开心。”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是父亲有—次去了洛阳回来之后,好像很久都没有在笑过。”
“我不懂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在家的时候可以那么开心,为什么当了官反而不开心了。”
“自从那以后,父亲对家里的关心也越来越少。”
段羽看到那俏脸上的情绪有些低落。
董宜说她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