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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侯府很快挂起了白,对外说是安宁侯夫人的娘家人全部身亡,悲痛过度之下投缳自尽。

原本已经消失的薛度雁赤红着双眼飘在空中,看着安宁侯府将一口空棺葬入了祖坟,自己的尸体则被偷偷运到庄子上,又被一把火烧了。

安宁侯和温若绮吞了薛家的所有财产,表面上薛家人的身后事都办得极其体面风光,可只有飘在空中的薛度雁知道,爹娘弟弟的尸体也被烧成了灰烬。

她看着安宁侯府靠着薛家的财产越过越好,看着温若绮口中的破落户高中状元,拼尽全力想为曾经的薛家讨一个公道。

最后,却抵不过安宁侯府的阴谋诡计,不仅丢了官,连命都送了进去。

薛度雁的恨意越来越重,可笑她化身为厉鬼却伤不了他们分毫。

就在薛度雁的身体因为恨意浓重而愈发膨胀时,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从眩晕中清醒过来。

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满目的红,她不可置信地掀开自己头上的红盖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四肢,感受到双眼能视物,激动得浑身开始发抖。

是狗老天看不过去,让她重来一遍吗?

薛度雁听着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试探着叫道:“垂虹?”

正与人理论的垂虹忙应道:“姑娘,我在这儿。”

“这是在哪?发生了什么事?”她刚清醒过来,只知道自己还在花轿上,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与侯府下人理论不过,气得脸颊通红的垂虹替自己姑娘委屈,愤懑不平地道:“安宁侯府欺人太甚,姑娘明明是正妻,侯府却要姑娘从侧门进。今日姑娘若是从侧门进去了,只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薛度雁摩挲着自己瓷白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被生生折断的剧痛。

感受到自己即将汹涌而出的恨意,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恨意压了下去,“让崔妈妈和轿夫说,咱们掉头回薛家,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重来一次,没道理还要将自己送入火坑的道理。

前世的时候她被人推进湖中,是去湖州游玩的安宁侯将她救了起来。

初夏的天气,女子衣衫轻薄,安宁侯紧紧地抱着她,肉贴着肉,被不少人看见传了出去,她名声尽毁。

后来安宁侯上门求娶,还带来了陛下赐婚的圣旨。

薛家人为了救她的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她原本定好的亲事给了温若绮,就是她口中那个家徒四壁,只会读书的破落户。

这门亲事她自知来得不光彩,被要求从侧门进去的时候也不敢吭声,委委屈屈地从侧门进了侯府。

得知侯府亏空严重以后,她才知道这门亲事对安宁侯府的重要性。

薛家是湖州首富,可以说是坐拥金山银山。娶了薛家唯一的嫡女,意味着有大笔嫁妆进账,往后还有源源不断的银两供侯府使。

真是好算盘,好算计!

财帛动人心,安宁侯府伙同温若绮灭了薛家满门,侵吞了薛家的财产。可笑的是,外人竟还说他们有情有义!

这一回,她要看看,没了薛氏女的嫁妆,没了薛家的万贯家财,他们这群豺狼虎豹要如何如愿。

崔妈妈听了声音忙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道:“姑娘,这是陛下赐婚,不可反悔啊!”

薛度雁满是恨意地双眼清明起来,是啊,这是陛下赐婚,除非她死了,否则绝不可能和离。

可是,让她就这样嫁进安宁侯府,她又心有不甘。

前世她什么都不知道便罢,这辈子她知道了一切,断没有委屈自己的道理。

既然陛下赐婚不可反悔,那么再入侯府一次又如何?

侯府这个魔窟她要进,却不是要从侧门进。她要作为安宁侯的正妻,堂堂正正地从正门被抬进去!

安宁侯府的人听说新娘子要掉头会薛家,好整以暇地看着薛家人,甚至有人哄笑道:“你们倒是走啊!我倒要看看,薛姑娘回了娘家,日后还嫁不嫁得出去!”

瞧,这就是百年勋贵,世代簪缨的安宁候府。连个下人都不懂礼数,敢在侯府门口大放阙词,又如何指望侯府的主子们好相处呢?

“掉头!”薛度雁小脸上布满寒霜,声音冷得像外头房檐下挂着的冰锥一般。

新娘悔婚,安宁侯府一样要吃罪。她就不信,沈听珏能豁得出去!

崔妈妈等人气不过,招呼轿夫们起轿掉头。陪嫁的女使婆子们纷纷转身,挑着嫁妆箱子的挑夫们毫不犹豫地跟着往回走。

眼看着新娘子当真要悔婚不嫁,侯府的人也傻眼了,带头的婆子心中直打鼓:薛氏不会真的不嫁了吧?这怎么成呢?

她急忙追了上去,拦住了已经掉了半头的花轿,摆出一张高高在上的嘴脸:“不过是开个玩笑,薛姑娘气性这般大......”

薛度雁在花轿里冷哼出声:“这门亲事是陛下赐婚,圣旨上明明白白说了,我嫁进侯府是正妻。你们开了侧门,让我从侧门进,这是娶妻还是纳妾?还是说,安宁侯府想要抗旨不遵?”

在前头装作不知道此事的安宁候也待不住了,沉着脸掉转马头,坐在高头大马上对婆子说道:“侯府娶亲是大事,岂是你能开玩笑的?去,把正门打开,迎薛氏进门!”

本想给薛度雁一个下马威,以后好拿捏的,如今看来,是不得行了。

崔妈妈等人强忍着怒气,撑着几分笑脸跟着花轿进了侯府,没注意到安宁候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上藏着彻骨的寒霜。

呵~

贱骨头,赐婚也敢如此儿戏!

花轿抬到一进院子外的垂花门下就停了下来,薛度雁知道接下来要让安宁候牵着自己进去。

她安静地站在轿子外,一身大红的嫁衣配着白茫茫的一片雪景,这样的画面美得像是一幅画。

安宁候沈听珏看着薛度雁俏生生的身影,呼吸不由得一滞。在湖州的时候就知道薛度雁长得美,此时不看脸光看这个身段就知道。

可惜,偏偏是个商户女。

沈听珏牵大红的绸缎,带着薛度雁去了正堂。座上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她笑眯眯地看着儿子牵着新娘子进门,状若欣慰的笑了起来。

进了门后,他们跟前放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这一幕,和上辈子薛度雁嫁进来时一模一样。

当时她觉得自己出身低微,天生就矮了侯府一截。对于侯府摆出个火盆让她跨过去的行为敢怒不敢言,咬着牙跨了过去,结果被窜起来的火苗点燃了裙摆,她被泼了一身水,狼狈又难堪。

喜娘在旁边喊着:“新娘子跨火盆,一辈子红红火火!”

薛度雁站着没动,透过盖头底下隐约可以看到火盆烧得正旺。

“新娘子,该跨火盆了。”喜娘以为薛度雁太紧张,在她耳边又提了一遍。

她往后退了半步,面上没有半点羞涩,却带着含羞带怯的语气说道:“侯爷先过,妾身往后!”

沈听珏一顿,看着窜得人小腿高的火苗,不禁心生胆怯。

这样大的火,点燃了衣裳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有个长脸薄唇的婆子走出来,对薛度雁道:“夫人是新娘子,这火盆正该新娘子头一个跨,日后的日子才能红火旺盛!”

薛度雁听得怒火中烧,火气带着前世的恨意从双眼中涌了出来,她一把掀开自己的盖头,指着窜得老高的火苗冷笑道:“嬷嬷如今的日子怕是不够红火,不若你先替我们试试这个火盆?”

见婆子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沉声道:“怎么,你还怕这点火能把你烧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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