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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小兔子乖乖。”

“把门儿开开。”

“快点儿开开。”

“我要进来。”

带笑的诡异男声哼着歌谣。

“救救我,我要回家……”

哭泣声越来越大。

视线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满地鲜血和残骸,最中央的少年被铁链牢牢拴住脖子,刺目的鲜血从腹部不断流出,拦腰斩开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我好痛,救救我,好痛,痛,放我回家。”

“求你放了我,痛,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少年面色惨白,新的泪水一遍遍冲刷脸上干涸的泪痕,双眼又红又肿,一次次挣扎着想要爬开,一次次被锁链的主人拽回身边。

那人在黑暗里低笑,轻轻哼唱重复的歌词:“小兔子乖乖,不要流泪。”

锁链撞击地面的声音,血液滴落的声音,诡异的歌谣,混杂着虚弱的哭泣求饶声,绝望又苍白。

视线越来越近,地上少年的样貌终于映入眼中。

“温言喻!”

傅寒川瞳孔震颤,猛地惊醒。

一旁正喝酒聊天的几人被吓了一跳。

“哎哟咋了?”沈淮南手一抖,杯里的酒水洒了大半,“被温言喻缠出病啦?”

包厢内舒缓的音乐声与酒气**着神经,麻木的半身渐渐有了知觉。

傅寒川心脏狂跳,大脑一片空白,冷冽的眉眼被恐惧完全浸染。

“你刚喊的是温言喻?”想到二人前两年的关系,和接到的电话,万海辉挑眉,调笑:“你小子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喜欢就赶紧答应呗,这样拖着干什么。”

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来,傅寒川下意识皱眉反驳:“我不喜欢男人。”

见傅寒川一副做了噩梦的样子,包厢内几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了笑意。

沈淮南笑呵呵地。

“唉,老傅,其实温言喻长得挺好看,人还为你差点死了,你也别这么无情。”

那个温言喻几次公开示爱,屡屡被拒,越挫越勇,这还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傅寒川拿一个人没办法,还慌成了那样。

作为损友事业上比不过对方,好不容易见对方终于有吃瘪的地方了,自然是要好好戏弄。

只是噩梦。

傅寒川闭眼按了按太阳穴,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衬衫紧贴在皮肤上黏腻又难受。

听到朋友这么说,傅寒川满脸厌烦,“没可能,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恶心。”

沈淮南失笑,“真无情。”

傅寒川套上衣服,起身准备离开。

顾风尧笑眸微眯,忽然开起了玩笑:“你要实在不喜欢,让我玩玩怎么样?他长得还挺合我胃口,刚好给你减去一个麻烦。”

正要出门的傅寒川脚步猛然一顿,梦里温言喻崩溃求饶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心脏似乎有团火焰在疯狂燃烧。

躁郁的情绪被瞬间点燃。

“顾风尧。”男人面色阴沉下来,沙哑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愤怒的火气,“温言喻他是个人,不是让你玩的东西。”

“离他远点,不要给我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顾风尧诧异挑眉。

察觉出了傅寒川情绪不太对,沈淮南碰了碰杯子,示意顾风尧打住。

门被砰地关上,傅寒川背影消失。

沈淮南和顾风尧对视。

“什么情况?”

“终于被工作逼疯了?”

“啧,你说这俩怎么就闹到今天这份田地,明明之前……”

“行了,喝你的酒。”

万海辉将男人刚刚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笑而不语地喝了口酒。

次日清晨,温言喻是被钻心的疼痛,和电话声一同叫醒的。

浴缸中的水已经彻底变冷。

放在浴缸边的窃听疯狂震动,温言喻神色不变,抬手擦去从鼻腔内溢出的鲜血,靠在缸中缓了许久。

这才拿过***,轻轻按下接听键。

那头的女人见电话接通,先是哽咽了声,才颤着声音开口:“小温啊……身体怎么样了?”

温言喻用水带走手上血迹,打开免提,“岚姐,放心,我没事了。”

“傻孩子,怎么能,人家就算不喜欢你,你也不能做这傻事啊。”电话那端有抽纸的声音,似乎是在擦眼泪。

“傅寒川不就是帮过你几次吗,你怎么就这么喜欢他了,你还年轻,咱还会遇到很多人的,不,不要做傻事,你还没参加我的婚礼呢,不是还说要当我未来孩子的干爹吗。”

那头的女人抽噎着。

温言喻无奈。

自己被剧情控制强制进入娱乐圈后,公司便给自己分配了李岚作为经纪人,自己是对方带的第一人,二人年龄相差不大,李岚知道他无父无母便一直很照顾他,把他当弟***爱。

李岚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只以为自己是喜欢傅寒川才会做出那些当众示爱,网络虽然开放,但社会***对同性相恋接受度并不高。

他又是公众人物,这事影响很大,她无数次劝过自己别自毁前程,可都没用。

“岚姐,别担心,我不喜欢傅寒川,以后也不会继续追他了。”

“你别骗我,你这次都……”

对方在山里吞药,要不是被几个到处探险的女大学生发现,那荒郊野岭的,还吃了药,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在荒山里那样,明明就是铁了心想死,李岚没忍住又哭了一声。

她对温言喻感情复杂,他是自己带的第一个新人,她看着对方爆红,看着对方被很多人喜欢,又看着对方对不该喜欢上的人执着,还差点丢了命。

她知道自己对艺人不该有这么多感情,可那个天天喊她姐姐,脆弱又坚强的温言喻,在她眼里终归是不同的。

外界都说温言喻是为了攀高枝,是为了流量,可她知道不是的,温言喻这两年赚的钱七七八八全都被捐了出去,只留了一点供生活开销。

她都搞不懂温言喻为什么明明不喜欢,为什么满眼痛苦,不是要粉丝的追捧与喜欢,也不是要钱,还要强迫自己留在这个圈子里。

温言喻缓声道:“真的,岚姐,我想开了,我当初和公司签的合约是五年,现在不是还有两年多吗,我想剩下两年赚一点钱,然后退圈好好生活。”

李岚:“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已经考虑好了。”温言喻轻笑,“别担心我,我真的想开了,我以后可是要当姐你的娘家人参加婚礼呢。”

“我现在准备攒钱去乡下买个小院种花养老了,姐你帮我看看有什么可以接的活动吧,我都没攒多少钱呢。”

李岚哽咽,擦去眼泪:“好,你好好休息几天,我这边就给你去看看新工作,有了就给你发过去。”

“好。”

电话挂断。

温言喻换好衣服,站在镜前,视线缓缓上移,镜中人面色几乎已经是病态的惨白,眼尾红痣仿佛是唯一色彩。

本该是多情缱绻的桃花眼,却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漆黑的瞳孔也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色彩。

温言喻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那头已经几乎快要完全变白的发丝,神情无奈。

抽空染发的时候顺便把头发剪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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