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来了。”燕清端着几碟点心走了进来,顺便将门童的话转达给他。
景宸一怔,将手里的书卷放下了,“沈秋白?”
“是,沈公子正在书房等候***,燕飞跟着在那里伺候。”
景宸微微后仰着身体靠在软榻上,不由得回想起了上一世沈秋白的下场……
“阿宸,你就那么断定那个小暗卫是细作?我看他对你好像……好像……唉,怎么说呢,反正他对你似乎有点与众不同的感情在其中啊,我感觉他应该不是太子的人。”顿了顿他又道:“话说回来,可就算他是太子的人,你也没必要这样对待他吧,直接一刀杀了不就得了,何必这么折磨人呢!”
那时他刚逼迫暗一自废了武功,还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这一番话更是气得不轻,冷笑道:“你觉得这就是折磨人了?本王培养了那么多的暗卫,全都折在了太子手里,只有暗一还活着,你还说他不是细作?你都知道为暗一打抱不平,怎么不为那些枉死的暗卫喊喊冤!”
“你……”听他这么说,沈秋白也不禁有些动气,阴沉着一张脸回道:“我只不过是劝你三思而行,以免自损羽翼,你又何必如此?”
“本王早已经五思六思过了,若非本王不想错杀好人,又岂能让他活到今天!沈秋白,你可是本王的好友,最好站稳自己的阵营,也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他愤怒地转过头,冰冷地目光犹如利剑一般扎在了瘫倒在地的暗一身上,吓得暗一又缩了缩身子,脸色惨白。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
沈秋白气愤地一甩衣袖,转身便离开了。后来他和沈秋白的关系便逐渐疏远了,永泰三十六年春,沈秋白奉命带兵前往边塞支援前线。结果同年冬天,沈秋白被***设计,被敌军围困山谷,断水断粮,最后被射杀在山谷里,再也没能回到京城来……
“***,***……”
“嗯?什么?”景宸被燕清的唤声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就见沈秋白正端坐在他对面,一柄玉骨扇正点在他脑门儿前。
景宸眉头一皱,“你想干什么?”
燕清掩唇一笑,清声说道:“***,沈公子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叫了***几声***都没有反应,沈公子说***要是再不回神,他可就敲上去了。”
“哦?敲本王?”景宸眉头一挑,微微勾了勾唇,“几日不见你的胆子大了不少!”
沈秋白抿唇一笑点了点头,手里的玉骨扇转了一转,笑道:“我在街上碰到了陈管家,听他说你病了,特意赶来探望你。可我在书房等了你许久都不见你的人影,我又从书房赶来见你,可你倒好,自顾自的发起了呆,喊了你几声你都没反应,现在倒是有理说我了,真是倒打一耙!”
“本王不过是想到了些事情,有些走神罢了。”
沈秋白歪着头打量了他一番,关怀地说道:“看你的脸色不大好,怎么,真有病了?”
景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那不过是借口罢了,这段时间本王觉得景枭似乎在谋划些什么,想暗中观察观察,旧疾复发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托辞罢了。”
“噢?”沈秋白眉头一挑,青白的玉骨扇敲了敲手心,“那你说说太子在谋划什么?”
“本王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消息,本王的侍妾应如是乃是景枭安插的眼线,只是不知道景枭是何时与她搭上线的,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愿意替景枭卖命。”景宸起身下了榻,悠悠踱步走到了窗前,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伸进房间内的一枝梨花,沉声道:“她的祖母乃是母后的奶娘,母后生前又将她给了本王,本王也看在母后和奶嬷嬷的面子上从未薄待过她,她便是不承母后和本王的情,可也绝不至于到背叛本王的地步,可是偏偏就是她背叛了本王,这其中的原因真是令本王百思不得其解。”
“那,你的意思是,太子抓住了应如是的什么把柄才能让她背叛你为太子效力?你可是想查清此事?”沈秋白用扇柄敲了敲景宸的肩膀,调笑道:“我怎么不知你还有这么一副怜香惜玉的心呢!”
“不,一个女人罢了,还不值得本王为她大下功夫!”
说着景宸手上一用力就将那枝开得正艳的梨花给折断了,他将断枝捏在手里,手指狠狠地碾碎了枝头上的花瓣,冷笑一声,道:“若是起初她被景枭威胁时立刻来找本王求助,本王断不会弃她于不顾,可是她既然选择了隐瞒而帮景枭做事,那么就要为她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沈秋白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我所选择追随的明主,胸有丘壑,又能不为女色所惑,只是你有时太过自负,行事也有些张扬,若能沉稳些,再多听取身边人的意见,那就更好了!”
说罢沈秋白偷偷瞄了一眼景宸的脸色,像这种劝谏的话他不少说,但是景宸总是听不进去,每次他们都会闹出些不愉快。
沈秋白说完之后,静静地等待着景宸的怒气降临,可这次他等了半天也不见景宸有什么要发作的意思,反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见景宸转过了头,锐利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喂,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沈秋白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得对。”
就在沈秋白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时,景宸突然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惊得沈秋白目瞪口呆的,而后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激动道:“你……你觉得我说的对?那……那你……”
景宸不着痕迹地向房梁上看了一眼,不待沈秋白说完,拉着他就往外走,“哎哎哎,你干什么,不是要***灭口吧!”
“本王有些事要交代你去办。”
“那你也不用拉拉扯扯的吧,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万一让他们误会了,那我多不好意思啊啊--手手手,手要断了,大哥我错了--”
“闭嘴!”
燕清听着沈秋白传来的惨叫声,好笑地摇了摇头,走到桌边将桌上的茶点收了起来。正要走,一低头忽然看到了被景宸丢在地上的那枝残花,她顿了一下,将它捡起来放进了手帕中,往怀里一揣便离开了。